调查｜蟹券在手，螃蟹难求，“纸螃蟹”藏着哪些套路？

国庆长假将至，接下来的月余，都是一年中品尝螃蟹的黄金时期。近日苏州市阳澄湖大闸蟹行业协会发布消息称，阳澄湖大闸蟹已开捕，将在国庆节前后批量上市。而准备大快朵颐前，消费者还要留心千奇百怪的卖蟹“套路”。

卡券和螃蟹间 可能隔着永远

今秋的螃蟹尚未竞相刷屏，螃蟹卡券已在网上热卖许久。

由于活体螃蟹“身娇肉贵”、储存不易，号称“随吃随提”的螃蟹卡券近年尤受消费者青睐。小小一张解决“掐不准时间”的难题，又方便传情达意，自用送礼两相宜。电商平台上，发售螃蟹卡券的商铺，销量达到数百上千的比比皆是。

而卡券上诱人的螃蟹，却不一定都能够吃到嘴里。“扫码填写了相关信息后，已经一周多了，还处于‘待审核’状态，未得到确认。”小聂告诉记者，9月初朋友送给她一张蟹卡，想着国庆节和父母共同品尝大闸蟹，她便倒推时间填写了9月底发货的申请。“现在也不确定能不能发，要是发不成，只能当天去海鲜市场现买了。”

还有的蟹卡，尚未使用就已不见踪迹。几场秋雨过后，周燕忽然想起去年“双十一”前买的那张蟹卡。“当时促销打折只要78元，觉得有6只螃蟹很划算。自己吃，哪怕小点儿也不嫌弃。”收到蟹卡后她预约提货，却始终未能成功。“每次点进去就显示‘预约已满’，约了三四次没约上，螃蟹也过季了，就想着明年再说吧，结果根本不记得塞在哪个角落了。”

卡券越卖越多，螃蟹产量却不能无限增长。商家低价冲量，再在提货系统中设置重重阻碍，拿着卡券的消费者只能任凭摆布。2019年某明星直播带货，原价299元的蟹券折后仅66元。冲着明星与折扣购买了蟹券的消费者却发现迟迟无法提货，一时间该明星微博下被疯狂吐槽。有网友控诉，“因为信任你买了好几张蟹卡送领导，结果现在又是预约不上又是地区不发货，都送领导了让人家怎么看我！”

记者发现，绝大多数螃蟹卡券都会给出一个“数年有效”的期限，以此作为消费者“万一当季提不到货”的应对。然而等到第二年，又一波螃蟹卡券汹涌发售，去年的螃蟹仍是未知。“相当一部分卡券是买来送人的，有的到了老人手里，可能根本就不会提货。有的试了几次兑换不成功，嫌麻烦就不弄了。有的像我一样，过一年就找不到了。”周燕感慨，“不有那么句话么，健身卡赌的是你不去，螃蟹券赌的是你不提货。”

当然，有提不到货的消费者也会选择退款。即便幸运拿到退款，于商家而言，前后几个月过去，无形中得到了可观的资金沉淀。或者卡券持有者以较低价格出售，最终回流至商家手中。记者在二手平台上看到，某款零售价格200元出头的蟹卡，回收价仅给到80至100元。商家再加价少许回购卡券，不需要真正的螃蟹，即可轻松获取差价利润，怎么算都不亏。

更有消费者“信念满满”，不愿退款或折价变现，当年提货不成便再待来年，却遭遇公众号消失、电话空号的窘境。在“黑猫投诉”平台上，不少消费者反映，一张蟹券从2019年约到今年，结果“店铺连搜都搜不到了”。

型号涉嫌误导分量货不对板

“什么叫5888型，难道是价值5888元？”不久前，贺女士收到合作伙伴赠送的一张蟹卡。打开精美包装，卡片上5888四个大号数字赫然醒目，一个“型”字缩得很小缀在后面。

细看规格，这张卡对应着8只螃蟹，公蟹4.5两，母蟹3.5两。“700多一只螃蟹？那也太金贵了！”因为涉及到后续回礼，贺女士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网络平台查询。她惊讶地发现，卡片零售价608元，且可领一张300元优惠券，减完仅308元。

1698型、2888型……除了直接标明价格，网络上不乏以“数字+型”进行组合的螃蟹卡券。记者咨询客服得知，数字其实代表的是螃蟹型号，对应可提不同大小的蟹。“就像汽车，每家都有独立的型号体系。”

号称“独立体系”，但商家不约而同选择以“8”结尾，且数字有零有整，用意不言而喻。对人们“好面子”心理的迎合，客服也并不讳言，“送礼显得比较有档次”。而消费者却极易将型号视作实际价格，有网友直言，“我们去年得了一张2888元的卡，朋友送的，我还礼送了一套等值化妆品。”

对此，中国法学会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研究会副秘书长陈音江曾点评称，“消法”明确规定，与消费者有重大利益关系的信息，必须以显著方式，或者在突出位置来提醒消费者注意。“让消费者以为是1880元买的，实际上已经涉嫌误导。”

如果说将价格“替换”成型号是种文字游戏，好不容易成功提货，收到的螃蟹“货不对板”则更为人们所诟病。“标的公蟹4.5两，一称还不到4两；母蟹3.5两，实际只有2两多，还是挑大个儿称的呢！”提起去年收到的螃蟹，蒋先生连称质量方面“动手脚”的空间过大，已经不能用“运输过程中水分流失”等理由来解释。

“我对斤两没什么概念，我妈放手心一掂就说‘分量不对’。老婆拿做烘焙的电子秤一称，发现确实差挺多的。”他表示，若是到海鲜市场购买，大家会很留意水、绳子等对分量的影响。“可蟹都已经寄来，即便有问题，很多人嫌麻烦也就算了。有的家里连秤都没有，要是收的礼物，更不好意思回头跟送礼者去说。”

此外，收到蟹后，商家通常要求消费者当场开箱验货，辨别死活，确认无误后再签收。若未确认即收货，过后发现有死蟹，需在签收6小时内联系客服。消费者如果没有绷紧验货的“弦”，想要实现“死蟹包赔”也并非易事。

言必称阳澄湖 “身份证”可定制

虽说“不是阳澄湖，也能出好蟹”。但在诸路螃蟹之中，阳澄湖大闸蟹一直被视作“尖货”，价格比其他螃蟹高出不少，也最吸引人们的目光。

去年4月，农业农村部把“阳澄湖大闸蟹”农产品地理标志地域保护范围从阳澄湖湖区113平方公里，扩展至周边516平方公里，生产面积达到18408公顷。据苏州市农村农业局抽测分析数据显示，今年阳澄湖大闸蟹产量预计在10940吨左右，是个丰收年。其中围网养殖区面积1.6万亩，产量1575吨左右；沿湖周边高标准池塘养殖面积7.26万亩，产量9365吨左右。

事实上，即便以2016年的数据来看，中国一年大闸蟹的产量也有86万吨。产量1万余吨的阳澄湖大闸蟹，所占仅1.2%。而在网络平台，几乎每家售蟹商铺都将“阳澄湖大闸蟹”字样着重标出。记者在一家蟹卡月销量超过1万份的店铺评论中看到，自9月18日起陆续有购买者称，已经收到螃蟹并蒸着吃了，而今年阳澄湖大闸蟹是9月22日才开捕的。

为避免商家盲目“贴金”，早在十多年前，阳澄湖大闸蟹即有对应的蟹扣防伪标识。苏州市阳澄湖大闸蟹协会新闻办主任姚水生多次表示，“蟹扣相当于大闸蟹的身份证。”

记者以“阳澄湖”“蟹扣”“防伪”等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在网络平台找到不少宣称能够制作蟹扣的商家。一位商家给记者发来蟹扣实体图，椭圆形塑料牌上印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以及“阳澄湖大闸蟹”字样。对比发现，此款式为2019年版本。

为了防止伪造，每年阳澄湖大闸蟹的官方防伪标识都会更新版本。今年的蟹扣已于开湖当天向公众揭开神秘面纱，玫红色标识用于阳澄湖围网养殖区域，蓝色标识用于沿湖周边高标准池塘养殖区域。一年一变的标识却也难不倒商家，经过咨询，对方表示支持“来图定制”，即发给他们什么图，要什么形状的蟹扣都能实现。“1万个蟹扣起定，价格为0.22元一个。”

除了款式，蟹扣上甚至还可印制二维码，扫码后出现的页面，其图、文、音视频等均可定制。如果消费者未留意这每年一变的蟹扣款式，也不熟悉“正版”扫码跳转页面、官方查询网站、公众号查询等途径，很容易被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