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衰泰斗Steven Austad：人类是否真能活到150岁？

2022-05-12 18:00:07 腾讯健康
陈更
健康

编者按：

本文由时光派研究院译自Lifspan对抗衰界著名学者Steven Austad 博士的专访。

Steven Austad是个非典型衰老科学家，本科专业是英国文学，毕业后开过出租、当过记者，还在好莱坞任当了几年野生动物训练师，30岁才重返校园学习生物学，但如今他已经是美国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健康老龄化研究保护生命基金会主席、美国国家老龄化研究所内森休克中心协调中心的联合首席研究员，发表过5本专著和200多篇学术论文，几乎涵盖了从细胞水平到种群水平的生物衰老过程的各个方面，成为衰老科学领域最杰出的专家之一。

采访中，Steven Austad 博士表示自己是雷帕霉素和二甲双胍的忠实信徒，坚信药物干预与健康的生活方式结合是抗衰的必由之路；反对“卡路里限制”能延寿的流行观点；致力于在小鼠外寻找更合适实验室动物用于临床研究...在他眼中，人类的预期寿命有望提高至150岁！

原文链接：

https://www.lifespan.io/news/dr-steven-austad-on-aging-in-wild-and-lab-animals/

作为科学家，您的生平经历丰富多彩，最后是如何与衰老生物学结缘的？

我本科读的是英国文学，本想成为一名小说家，屡屡碰壁后认清了现实――我根本不是那块材料。灰心丧气的我做了很多尝试，最终留在了好莱坞训练野生动物，我训过狮子、老虎、大象和熊等等，那段时光重新唤起了我对生物学的兴趣。一次重伤点醒了我，与其冒着生命危险研究动物行为，何不回归校园以更安全、更科学的方式做研究呢？

我30岁才开始读动物行为学研究生，之后转向长寿研究则源于一个偶然契机：博后期间的一个负鼠项目。项目本身与衰老无关，但我发现年轻健康、精力充沛的负鼠，会在短短几个月内逐渐衰老，患上白内障、肌肉萎缩、体内长满寄生虫……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我不禁开始思考，机体老化的快慢由什么决定？无论是狗、青蛙还是鸟，是如何从受精卵成长为一个健康的成熟体？又是为什么这个健康的成熟体不能永远年轻？正是这些疑问开启了我研究衰老生物学的大门。

您现在的主要研究课题或研究方向是什么？

我一直有个很感兴趣的课题，就是哪些动物最适合进行衰老研究。目前我正在努力开发新的动物模型，毕竟现在一说用哺乳动物做研究，整个生物医药行业首先想到的就是小鼠。但是哺乳动物多达5000种，小鼠虽然有其优势，但又凭什么比其他动物更具研究价值、典型性或特殊性？

举个例子：二甲双胍普遍增加了秀丽隐杆线虫的寿命，但却对其近亲双桅隐杆线虫没有丝毫影响。如果两种密切相关的线虫对同一种药物的反应尚且有这么大的差异，那么线虫的药物实验结果对人类能有多大的参考价值？

同理，我们也不知道在小鼠身上发现的实验结果，是否与人类有任何关联。

目前，在小鼠身上起作用的癌症疗法往往对人无效，失败率高达90%；300多项研究成功治愈了小鼠的阿尔茨海默病，但迄今为止，这些实验和药物在人类中的成功案例为零。所以我们确实需要将更多物种（至少两个，理想情况下可以达到四个）纳入临床研究范围，以节省在人类临床实验上花费的大量时间和金钱。

图注：小鼠与大鼠

举例来说，给小鼠、小鼠的近亲大鼠和远亲负鼠三个物种同时注射雷帕霉素，如果都显示副作用很小且寿命延长，那么我们就有理由相信，实验结果是可迁移的，即雷帕霉素在人类身上也具有同样的延寿效果。

反过来说，如果实验证明很多种物质能延长小鼠寿命，但没有一种对人体有效，也许人们就会对医学抗衰失去信心，认为用医学干预衰老和延长人类的健康寿命和寿命是不可能的。

对目前业内风靡的卡路里限制延寿法，您似乎不太认同？

对，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是健康饮食和控制体重虽然有益，但不一定能延寿。

从目前仅对啮齿动物的研究结果来看，我们不知道是让肥胖动物不再肥胖才使它们变健康，还是让正常体重的动物变得很瘦从而更健康，换句话说就是，体重异常低是否有助于延寿？

这一点没人能说得清，毕竟此前的两项猴子研究得出了相反的结论：研究人员让正常体重的猴子减重，结果发现对存活率没有任何影响；而在另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把猴子喂胖，发现很多指标逐渐开始异常，然后再把体重降至正常水平，发现指标又正常起来了。但这只能说明正常体重有益健康，但不能证明一味进行卡路里限制有任何延寿效果。

但我认为，按目前的实验结果来看，合理禁食，即在12小时内完成一天的全部进食会对延寿有好处，也就是说卡路里限制的奥义并不在于卡路里摄入量，而在于摄入时间。只要你把进食时间点卡在12小时以内，其实不必一味太严苛地节食。

您此前曾提出，我们人类的寿命有硬性限制，大约在100到120年之间，您觉得我们有没有机会实现所谓的极限寿命延长呢？

这取决于如何定义“极限”，我认为人类寿命的确有限制，除非有重大发现和突破，否则我们不会看到任何200岁或1000岁的人。另一方面，如果我们钻研人类生物学，我很有信心我们可以将寿命延长20%。

因此我认为，人类预期寿命不是80岁，而是100岁。目前，我们已经在许多实验动物身上实现了这个目标。坦率地说，在我看来，创造出能活500年或1000年的人类的想法很疯狂，但延寿20%左右则并非遥不可及的目标。

我们来谈谈您与Jay Olshansky的著名赌注吧。赌注还在吗？你们二人的预期是否发生了某种变化？

Jay Olshansky和我最初是在2001年打赌的。我们每人将150美元存入一个投资账户。2001年出生的人，如果活到2150年就150岁了。如果到那时真的有人活到150岁，那么我的后代将得到投资账户的全部积蓄；如果没有，那么他的后代将得到所有积蓄。2015年，在记者敦促下，我们将赌注翻了一番。

图注：Steven Austad（左）与Jay Olshansky（右）

按照股市的历史增长率，到2150年，账户中的价值将约为10亿美元。我非常有信心赢得这场赌注，当然他也可能很有信心，因为我们下注的2001年，没有人活过122岁。20年后的今天，仍然没有人活过122岁。

但另一方面，我正在专注于延寿干预措施在所有动物身上的效果。150岁比122年长20%，一旦发现了可以将人类延寿20%的干预措施，我很可能会赢得赌注。

但有另一件事也令我欢欣鼓舞：我们此前曾认为，要真正对寿命产生重大影响，干预措施必须尽早开始；但现在却发现并非如此，因为像雷帕霉素这样的药物在小鼠60或70岁时开始使用仍然能对寿命产生显著影响。

一旦干预措施成型，也许我们就可以从一个人50多岁的时候开始干预，让TA活到150岁。我猜测TA可能是一位日本女性，因为目前女性普遍比男性长寿，而日本人是最长寿的人种。此外，我认为到2150年，人类预期寿命可以达到一百岁。

无论是实践上还是理论上，您认为当今最有希望的抗衰老干预措施是什么？

我认为基因疗法已经过时了。我比较看好的抗衰干预措施是组合药物，同时辅以生活方式干预。

原因在于，组合药物可以对抗彼此的副作用。例如，雷帕霉素的副作用之一是它可能会导致糖尿病，而这恰好正是二甲双胍的好处。我相信将组合药物与正确的生活方式结合起来，未来前景一定不错。

作为抗衰领域资深人士，您是否认为关注长寿的人群基数仍然很小、长寿命题长期被误解或存在资金紧张的情况？

目前，许多私人投资者对长寿领域感兴趣，资金紧张的问题会逐渐缓解。从事长寿研究的人员数量正在增长，尽管涨幅不大。但抗衰领域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是，总有伪科学家冒充内行，毕竟2000年前就有骗子坐在马车的后座上推销不老药丸、永生药水这种东西。

但与此同时，抗衰领域也正在取得重大进展：我们的确在逐步了解衰老进程和内在机理。

更多资金投入、更多学者加盟、更光明的研究途径等等都让我信心倍增，我认为抗衰领域将充满活力，不断发展，并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为人类延寿真正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