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医生：当理想照进现实，我相信也可以很丰满

她始终认为：及时的关怀与沟通，把问题消灭在萌芽，会极大减少患者的频繁就诊率。

撰文 |欣然

来源 | “医学界”公众号

四年前，从公立医院多点执业到“中间带·医杏”门诊部后，李欣医生的工作习惯发了一些改变。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她会打开手机，回复病人前夜发来的各种问题。尤其上海疫情期间，很多患者会把询问医生作为排遣焦虑的方式。那时的李欣倍感压力，要尽快打消一部分病人顾虑，还要追踪另一部分人的病情“温度如何了？”、“喘息还严重吗？”她始终认为：及时的关怀与沟通，把问题消灭在萌芽，会极大减少患者的频繁就诊率。

有缘相聚，珍惜沟通

从事临床工作久了，李欣医生逐渐发现，职业更吸引她的并非救死扶伤的高光时刻，反倒是那些触及内心舒适状态，是找到理念共通、认知契合病人时的点滴日常。“每天有那么多医生和患者碰面，能遇到就是种缘分。”能有这样的心态，源自于她早期从医路上一次与儿科大师的近距离接触。

“我曾听到过山东医科大学教授、山东省立医院小儿科主任杨亚超教授的讲座，这个讲座对我启发很大。”

杨教授提到，在还没有“先天性甲减筛查”的年代，孩子会因为生这种病出现抬不起头、不会坐等功能性障碍，随着年龄增长，智力也会出现障碍。治疗手段往往很难被患者接受——需要终身服用甲状腺素药物。

老专家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呢？他先让孩子吃三个月药，孩子会抬头、会坐后再吃三个月，孩子表现正常了，然后杨教授告诉家长，这个药需要一直吃下去，此时家长心态及用药依从性都大为提高。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家长孩子需要终身服药，对认知没那么高的家长来说，他会觉得一辈子吃药没救了，就不会有后续就医，孩子也将没有未来。“同样的事实，在不同时期告诉患者，结果可能截然相反！我很庆幸年轻时就跟着大师打开了一扇窗，提升了自己的认知层面，终生受益。”

所以，即使在公立医院常会碰到喜欢抱怨的病人，李欣医生也相对很少发生医患不睦的情况。“跳脱出来，换个维度看问题，病人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吵架的。家长长时间的候诊，加上对孩子生病的焦虑，如果话还没说完，医生就把话挡回去让他去检查，那不就很容易点燃患者心中最后的怒火吗？”李欣医生认为，注重措辞、分清情绪宣泄出口是一名优秀医生必须具备的素养，否则医生也很压抑，就容易发生冲突。

私立医疗机构就诊很少存在沟通不充分的情况，但与病人沟通又是另外一个层次的问题了。面对很多做足功课、更希望从医生口中获得医学印证的高知家长，李欣医生会把这些追根溯源的患者看成“同行”，然后花时间和他们聊聊医学上相关疾病的用药治疗指南以及疾病原理、最新进展等等。

不忘初心，高品质医疗

2022新年伊始，李欣医生在微信公众号上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理想中的高质量医疗是什么呢？

她写道，我心中的理解是：“环境、服务流程固然重要，但真正的高品质应该是医生以病人利益最大化为目标，准确判断疾病，恰当治疗，对病程详细解释，缓解家长焦虑。”简言之，让患者“少走弯路”。但她也坦言，“这在哪个国家建立都不容易。”

一个临床案例有效证明了这个可行性。李欣医生结缘了一位抱着高烧孩子就诊的妈妈。由于发烧不到12小时，血象没有明显变化（没有给孩子做任何化验），李欣医生判断这种情况50%可能是幼儿急疹（注：幼儿急疹是婴幼儿常见的一种急性发热发疹性疾病，由人类疱疹病毒6、7型感染引起。），50%可能是ABC。她下了“先观察72小时，如果还发烧，再联系”的医嘱。

接下来，小孩每天都要烧到39-40℃，期间服用了退烧药。72小时后，仍高热，于是复诊检查了血常规，李欣判断还要再烧2-3天，同时判断幼儿急疹病概率达到了90%。果然孩子整整烧了5天（最高达到40℃）后，热退疹出痊愈。

这次诊疗让人印象深刻，原因有二。其一是医生的专业和经验，让孩子免受了不必要的检查和用药。其二，也是最根本的，是家长对医生那份100%的信任与配合。儿童患者最特殊的地方是医嘱需要通过监护人——父母完成。所以这份100%的执行力最为关键。“我其实不喜欢别人说慕名或者医术有多高超这样的话。没有家长的配合，高质量医疗又从何谈起呢？”李欣医生说，很多时候表面看似的“药到病除”，事实如何呢？

所以李欣医生说，为了孩子“少吃苦”，医生要勇于接受家长的焦虑情绪，勇于挡在家长面前做出判断，勇于承担责任，这更高的要求就是高质量医疗的底气。

勇气需要土壤的培育。公立医院医患沟通仅限于门诊，前后没有连贯性。而私立医疗不同，病人可以“随时追踪，反馈沟通”，这就给了医生实施医疗观察的一把“利器”，可以把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及时排除。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得到最好的治疗。任何行业都是有准入门槛的，但是公立医疗没有，它要兼具有公平性、可及性、公益性。“我在公立医院‘只有急重症’需要优先看病，除此不会关注就诊人的身份、地位、穿着打扮什么的，亲戚熟人介绍，更是会排在最后。”

在私立医疗机构，李欣医生根据自己的专业水平更合理地安排病人检查与用药必要性，做到医疗的恰当不过度；病人通过充分有效的诊疗沟通，将原来主要用于检查、治疗等费用转移至为医生的专业知识，长期临床经验和诊疗水平买单，解决诊费的合理再分配问题。

家庭医生（即全科医生）是理想医疗的又一方面，是家人健康的守护者。不仅承担了一个家庭80%常见多发病疾病的责任，还可以协助家庭对剩余20%的专科疾病进行沟通。“这就好像国外有钱人都有律师，警察突然来说当事人违法了，都会被告知请先和我的律师谈谈吧。”

同理，日常生活中，而当疾病突袭家庭需要专科诊治时，病人第一时间联系自己的家庭医生，和管理家庭成员一起与专科医生展开沟通，根据对病人健康状况的深入了解，为其制定合理诊疗方案，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儿科发展，温暖相传

李欣医生认为，儿科发展多年，治疗手段、诊断技术、罕见病特效药等方面取得了长足进步。但常见病诊治其实变化不大，对症处理，依靠自身免疫力恢复，仍然是其根本。有一个变化让身为医生的她非常欣慰，就是家长对疾病的认知持续提升，其实，“我们终将要为自己的认知付费的。”

“早年在公立医院接诊过一个小女孩，因为她太漂亮了，所以印象很深。”这是一个病毒性脑炎的小姑娘，治疗四天后烧退了，暂时没发生抽搐，尽管疗程不够，家长还是执意要求出院。可是数月后一天，家长又找到来，说孩子因反复头疼，转战多家医院，最后确诊为癫痫。

时至今日，李欣医生仍不能释怀女孩爸爸的举动。阻止办理出院时，他说孩子热退，没有抽搐，医生不想出院就是想赚钱；而当孩子后期出现头痛，诊断为癫痫，他又一句：我又不是医生，哪知道会这样。面对这种情形，医生是无力的，家长对医疗的不当认知，导致孩子以健康买单，一生的代价太沉重了！

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普资讯发达，大家对健康的意识普遍提高，越来越多的高知家庭有认识，有见识，为自己的健康做主。

这也是门诊上遇到的一个被其要求住院的肺炎患儿。但家长不愿意，最后试试找到了她这边。经过耐心沟通，双方达成了共识：要一分为二看这个问题，如果是重症肺炎，肯定需要住院，如果是一个普通获得性肺炎（获得性肺炎的意思是指，根据发病的地点如在社区内和社区外感染而成的一种肺部疾病，称之为获得性肺炎。）确实没必要住院。沟通清楚后，李欣一板一眼地说，“现在我们给孩子一个不打针不住院的机会，但要遵循医嘱。”果然三天后，孩子体温降下来了，一个星期复诊时基本痊愈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药效经济学问题。如果当时选择住院，医疗开销、医疗资源占用，家长和孩子付出，和吃药相比孰轻孰重，显而易见。这也是医疗行业最特殊的地方，当所有行业都是价格围绕价值做上下波动时，医疗行业却很难完全用价格衡量价值，几百块药费解决了动辄上千的住院治疗，也撬动了恢复健康所需的所有代价。

但可能延伸效果还不止这些呢，身为老师的孩子妈妈感动之余写了一段话给李欣，“记录下这段善意和温暖，太多的人带给我温暖，而自己也希望可以暖一些温和坚定地讲道理，而不是严厉批评。”

一颗善念的种子在发芽后传递。李欣医生说这就是从医中感受到价值的地方，是最有力量的地方。

来源：医学界

校对：臧恒佳

责编：田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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